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幫派土匪男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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幫派土匪男配

紀姝在裏面動手術, 阿文和紀向錦等在外面,空氣鴉雀無聲。

漢斯說,不能保證麻藥百分百到位, 也許紀姝依舊會感到劇痛,他還給她準備了萬一麻醉失效咬在嘴裏的紗布。

阿文和紀向錦兩個人坐不住, 就貼在手術門邊, 使勁聽裏面的動靜,聽到一點點聲響, 就嚇得皺眉, 沒聽到異動, 就又是放心又是忐忑。

在這片焦灼的靜謐中, 一個急促的腳步噠噠噠傳來。

“文哥!”崔勇豪放的聲音在廊道路口響起, 被空曠的走廊加倍擴大。

阿文皺眉, 看過去。

走廊盡頭的崔勇看到他們兩人的樣子,呆了呆,焦灼的表情化為傻笑:“我差點以為我走錯了,跑到產房門口來了!”

阿文和紀向錦對視一眼,齊齊站直身子。

阿文勾唇, 心情很不錯, 還真想了想紀姝以後生孩子的情況。

紀向錦第一反應是黑臉, 但很快又恢覆了正常, 神色覆雜地看著阿文,輕聲說:“若是挑妹夫, 你確實合格。”

“文哥……”崔勇傻笑完,急吼吼跑過來。

阿文沒理會, 笑瞇瞇地看著紀向錦:“記得你說的話,以後別再打擾我和紀姝。”

紀向錦這次沒有不爽, 真心實意說:“那也要看你本事,現在都是自由戀愛。”

這個意思,就是他確實不阻止了唄。

阿文笑起來。

“文哥!”崔勇跑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,“快回去。”

阿文收了笑意,嚴肅起來:“怎麽了?”

“那邊派人來了,諸葛讓你過去商量。”

“那邊”指的是阿文真正的靠山。

阿文看向手術室。

“你去吧,五妹的麻醉藥應該是有效的,裏頭沒什麽動靜。我等在這裏就好。”

阿文點點頭,事情不緊急,諸葛雲不會來找他,他的確該走。

“手術結束,給我打個電話。”

“好。”

最後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手術室,阿文帶著保鏢和崔勇快速離開了。

到了文公館,那位派來的人已經走了,留了一封信和一個口信。

阿文拿過信封,半懂半不懂地看了一個大概,又交給諸葛雲讓他讀一下,讀完和他理解的意思差不多。

諸葛雲說:“還留下一個口信,說秦爺那邊也接到了命令。”

阿文:“讓我們合作抓地下黨?”

諸葛雲:“應該是這個意思。”

阿文呸了一聲,將信封扔在桌上:“日本人都要打過來了,還有空抓自己人!”

辦公室的氣氛很沈重,金龍幫做過很多惡事,但從來都是涉及利益的爭奪,這樣平白無故抓一幫所謂的“地下”人員,被抓的大概率都會死,實在不是他們願意做的。

崔勇罵起來:“他奶奶的,他們養著一整個情報局,專門搞情報暗殺,關鍵時候怎麽不幹事了?讓我們去做,感情臟的不是自己的手。”

鄭金虎緊緊盯著阿文:“做不做?”

阿文走到主位一屁股坐下,又拿起那封信看了看:“秦爺肯定會幹,豐城最臟的活都是他們在做,不差這一件。”

諸葛雲難得聲音低沈,沒有一貫的風淡雲輕之色:“什麽都不做,肯定交代不了,沒有上頭罩著,我們很多場子都會開不下去。”

“那真的拿自己人開刀?都是中國人,後門巷那對夫妻我都認識了,上批貨就是送給他們的,現在扭頭去抓人?”鄭金虎咬著牙問。

“我說過去抓他們嗎?”諸葛雲被他這個模樣質問,語氣也浮躁起來。

“他娘的,直接幹了姓秦的算了,就這條老狗心最黑。”崔勇叫罵。

阿文聽著他們爭執,一直沒出聲。

爭到最後,三人累了,還是看向做主的人。

崔勇拍桌子:“文哥,你就一句話,這件事幹不幹?!只要你說幹,哪怕黑了老子的心,老子也跟你幹!”

阿文將那封信揉成一團,直直丟到他腦門上:“去你媽的,你黑心老子不黑心,你肯幹,老子還不肯呢!”

三人眼睛一亮,崔勇直接大手一揮彈開紙團,目光灼灼地看著阿文:“你想好了?”

“你想到辦法了?”諸葛雲也問。

阿文兩手一攤:“辦法沒想到,但肯定不幹。”

諸葛雲皺眉,他從沒見過這麽不作為的阿文,做或者不做,總該有條路往下走,什麽都沒想到就說不幹?

“說說你的考慮?”

阿文讓他們坐下,又從抽屜裏拿出一本賬本,翻了翻。

“日本人遲早會打到豐城,就現在的政府,人人想往自己口袋裏摟錢,軍火軍費都要剝下幾層皮,前線擋不住的,遲則兩年,快則一年不到,那幫人就要跑了,就像從北方跑過來那會兒一樣。”

諸葛雲:“拖到那時候?”

鄭金虎說:“兩年不好拖啊。”

“是不好拖,金虎你不是說了嗎,你已經認識那邊的人了,去傳個情報,告訴他們上頭要抓人了,他們內部會防備的。至於我們……”

他指尖敲著桌面,翻著賬本:“繼續按計劃收貨,攢庫存,真到亂了那天,咱們必須能自己拉起一支隊伍來。”

他看著大家:“要是全國淪陷了,我能保證你們繼續安穩富足,但我覺得不應該。那時候想安穩,肯定要丟掉一些良心,甚至是作為中國人的骨氣。金龍幫從來就是打出來的,爭地盤靠不要命的打,爭國土也一樣。所以我攢了這些家當,一直留著,為的就是那一天。”

崔勇豪氣滿懷,大力支持:“說得對!老子從不當縮頭烏龜,怕個熊,打就打!我吃過糠咽過菜,就是沒對人低過頭!”

諸葛雲不這麽樂觀,情報能傳出去,但是對方會采信嗎?就算信了,這些人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撤離,秦爺那邊要是抓到了人,阿文卻一個人都交不上去,麻煩就要來了。哪裏還能等到全國淪陷,拉起隊伍抗戰?

阿文叫他別急,看向鄭金虎:“我們不做事,當然也不能讓別人做成。從今天起,你盯著姓秦的動作,只要有找到人的跡象,立刻通知對方,當然,不能用我們明面上的人,別讓那個老狗抓到把柄。”

他也知道難度很大,所以說:“盡力而為,實在不行,我們就交幾個替死鬼上去。現在這世道,好人不多,人面獸心的狗東西多得是。”

諸葛雲眼睛一亮,一下子看向了鄭金虎:“你不是說和那什麽夫妻感情好嗎?讓他們偽造一些東西總不成問題吧。我們替他們掩護,他們也該助我們完成任務。”

鄭金虎胖胖的身子往後仰了仰:“誰跟你說感情好了,我說的是‘認識’!你滿肚子壞水,你自己去,我幹不來。”

諸葛雲挺了挺眼鏡:“只要他們相信我,我去也行。阿文說得對,所謂的政府一點靠不住,我們也該多方下註,和他們搞搞關系,說不定未來也有依仗人家的時候呢?”

阿文拍拍這個假斯文真壞水的肩膀,讚賞:“不愧諸葛後人,非常有眼光。行了,就這麽辦,辦的時候別忘了,能搶了秦老狗的地盤別手軟。”

崔勇聽不得這些繞腦子的,但聽到搶地盤他就樂意:“這事包在我身上。”

因為國民政府一個暗令,豐城的兩大幫派全都動了起來,並且在“動”的過程中,開始摩擦不斷。

在這個過程中,紀姝一次又一次地進行著雙腳的手術,她病房外的安保越來越嚴密。

一開始斷骨的疼痛讓她顧不上許多,沒有發現任何異常。後來慢慢習慣了疼痛,她就發現自己身邊多了許多或明或暗的人員。

阿文去看她的時候,她就直接問了:“怎麽給我派了這麽多人?我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學校,也不會有什麽事啊?還是我家出什麽事了?”

她第一反應就是紀家發生了什麽。

阿文沒說太多,只說:“是金龍幫有事,你和我接觸太頻繁了,我怕有人盯上了你。”

說完,他緊緊盯著紀姝,等著她的反應。

如果她不喜歡這麽多人,又得知一切只是他的原因,會不會覺得是他給自己帶來了麻煩?

紀姝對這件事的態度,可以看出她對阿文的態度。

但紀姝並沒有發現阿文的試探,她聽說金龍幫有事,立刻關心:“嚴重嗎?你有危險?”

阿文笑起來,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:“很危險,你是不是不敢靠近我了?”

嘴裏說著危險,態度卻這麽漫不經心,他這個態度讓紀姝很不讚同,頓時嚴肅了表情說他:“胡說什麽,我絕沒有這樣想過。反倒是你,明知道自己處境危險,怎麽還這麽不上心?”

她看看外面的天色,緊張起來:“天黑了是不是更危險?是誰要害你呢?你快回去吧!”

阿文被她緊張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,邊笑還邊說:“天黑了才好,天黑了路上沒人,槍戰起來不傷及無辜。”

紀姝楞住,一時不知道真的假的。

阿文笑得更厲害,伸手捏了捏她乖乖傻傻沒幾兩肉的臉頰:“逗你呢。”

紀姝惱了,一下拍走他的手:“文——”想喊他全名,卻發現這人沒全名,就一個“阿文”,怎麽喊都一股親切味。

她氣死,很沖地問:“你全名叫什麽?”

阿文停下笑,但臉上的笑意還是殘留著,笑盈盈地說:“我沒名字,就叫阿文,你也可以叫我阿文。”

紀姝楞了一下:“真沒名字?”

“是啊,從小人家叫我阿文,我就叫阿文了。”

紀姝的氣咻地沒了,看著這人說不出話來,好言好語地建議:“你可以給自己起個名字。”

阿文說不:“道上都知道‘阿文’,這名字有氣勢威懾力,起個新名字,人家壓根不認識,屁用沒有。”

紀姝:“……”

她暗暗下決心,等她雙腳好了,要幫阿文把文化課補上來,都已經混出頭了,除了道上的規矩,也該看看從前沒看過的世界。

至少,下次看報紙看信,不用隨便路上抓個人呀。

阿文和紀姝這樣悠閑的氛圍,在當下幾乎是非常難得。

不遠的戰場上,同胞死傷無數,數萬國人用血肉延緩了敵人的侵略速度,一批批青年源源不斷地被輸送過去,慷慨赴死。

而豐城內部,隱形的戰場也正硝煙彌漫。

兩大黑、bang一邊爭鬥一邊抓人,經常一方去抓的時候,另一方也趕了過去,於是人沒抓到,架打了數場。

鄭金虎以前是收情報,現在是亂發情報,把豐城的一潭水全攪渾了。有真實的地下人員被抓,也有很多莫名其妙被抓進去的漢奸、間諜。

金龍幫抓的最多的就是漢奸,每次把他們當地下黨抓了,興沖沖去交作業,結果那邊刑訊逼供一套下來,謔,這些人的確“地下”,卻不是他們以為的“地下”,那是直接賣國的“地下”。

上頭好氣又好笑,直接把阿文叫過去了,狠狠“提點”了他一通,讓他抓漢奸的同時,別忘了真正的任務!

阿文誠惶誠恐,連連答應,抓得更加賣力了。

賣力到為了抓人,秦家的地盤也不顧了,只要有線索,直接跑過去抓,以至於和秦爺那邊的勢力,數次真刀真槍幹起來,各有死傷。

阿文從醫院回去,諸葛雲就把這段時間犧牲兄弟的名單遞了過來:“有家室的,撫恤金都送過去了,沒家人的,妥善葬了。”

阿文沈默看著這一串名字,重新遞回去:“給那邊送去,這是為保護他們犧牲的人,別過了幾年忘得一幹二凈。”

諸葛雲沒接:“送了,還說了墓地在哪。我告訴他們,但凡他們之中未來有人活下來或者有後代,以後清明中秋,過年過節,有空就去上個香燒點錢,別讓我們的兄弟去了地下沒吃沒喝。”

阿文看過去:“他們怎麽說?”

“應了,說,就算自己犧牲了、沒有後代,他們的同志也會做到。永不敢忘。”

阿文聽得舒服了,想了想,對諸葛雲說:“這些沒了男人、兒子的家屬,要是願意走,送他們去港城。以後打起來了,我們顧不上他們,不如現在送一筆錢去那邊安個家。”

諸葛雲沒有反對,只是看著阿文有些感慨:“當年我們用命換來這些家產,你現在打算散盡了?”

阿文笑笑,靠到了椅背上,看著諸葛雲:“是啊,我們,裏頭也有這些兄弟。”

諸葛雲也笑了起來,不再說這件事,轉而說起地下黨:“這次我們幫了他們大忙,他們對我們遞出了橄欖枝,交好這一步是充分做到了,就是後期——你想過偏向誰嗎?”

阿文扯起嘴角哂笑一聲:“先打跑鬼子再說吧,誰認真打鬼子,我就跟誰合作。”比如現在逼著他抓人的總統,他就厭惡得想直接崩了他,沒有他的命令,他的兄弟就不會無妄死傷。辦公大樓金碧輝煌,碩大的牌匾頂著“國民”二字,國民見了都要吐一口口水,換成“狗屁”才配他們。

罵完始作俑者,他想起一直想和諸葛雲聊一聊的事。

諸葛雲和崔勇不同,崔勇彪悍勇莽,是個打仗的優秀人才,上戰場是他最樂意做的事。但是諸葛雲不是,他精算計,出身好,吃不了底層的苦——雖然他家早就敗了。

“以後金龍幫的產業都交給你打理如何?部隊打仗要錢,要物,不管以後我們走哪條道,都要有個自己人在背後支撐。”

諸葛雲顯然想過自己的未來,聽了阿文的話答應得毫不猶豫:“可以,我也正有此意。”說完,他也看著阿文:“你呢?你想上戰場?你的心上人紀姝怎麽辦?”

阿文沒有立刻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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